摘要

2019年中，巴拉圭与巴西的伊泰普水电站协议引发政坛动荡，右翼红党总统马里奥·阿布多因此险被弹劾，执政地位受到削弱。2019年，受干旱、水灾等不利气候因素影响，经济增幅受到较大影响，但是其致力于发展制造业的外国投资吸引战略初显成效，受多国企业青睐。对外关系上，巴拉圭与美国特朗普政府往来密切。同时，巴多部门将推动与中国双边贸易往来为首要任务。

一、政治形势

右翼红党总统马里奥·阿布多·贝尼特斯（Mario Abdo Benítez） 于2018年8月上台执政。任期第二年，阿布多仍将大量的政治资本用于维持议会联盟和获取本党内部的支持。发生于8月份的弹劾企图及其声望的下降，削弱了总统的执政地位。2020年，阿布多政府以吸引投资和简化新创建业务为目的的结构性改革计划可能在国会面临巨大的阻力，其中包括简化公司法、房地产担保改革和破产法。在2018年的立法选举中，红党保留了大多数州长和众议院的席位，但未能在拥有45个席位的参议院中获得多数，只获得了17个席位，反对党派的中间派真正激进自由党（Partido Liberal Radical Autentico PLRA）拥有13个席位，左翼瓜苏阵线(Frente Guasú)6个席位。

由于与巴西就伊泰普大坝签署了一项有争议的能源协议，8月初，阿布多和副总统雨果·贝拉克斯（HugoVelázquez）勉强躲过了弹劾投票。该协议将抬高当地电价，增加对巴西的付款，由此诱发了强烈的反政府抗议，引发了严重政治危机，导致多位政要辞职，包括外交大臣路易斯·卡斯蒂廖尼（Luis Castiglioni）、巴拉圭驻巴西大使雨果·萨吉耶·卡瓦列罗(Hugo Saguier Caballero)、国家电力管理局（ANDE）负责人佩德罗·费雷拉（Pedro Ferreira）和伊泰普公司（大坝运营商）的巴拉圭负责人何塞·阿尔德雷特（JoséAlderete）的辞职。阿布多避免了弹劾，主要由于受到其前竞争对手和前总统奥拉西奥·卡特斯（Horacio Cartes）派系在国会内的支持，这将使权力平衡偏向该派系，给阿布多带来较大执政风险，并可能使其面临公开压力，允许卡特斯在参议院担任普通议席。这将使政府在面对腐败和国会内部斗争的不确定性时更为脆弱。

阿布多将创造就业、医疗、基础设施、税收改革和教育作为政府的的优先领域。但是，在其执政第一年这些领域鲜有进展。在接下来的任期内公共政策方面的变化不会很大，学生继续抗议劣质的中等和高等教育。由于缺乏明确的政府计划，阿布多将继续专注于维护稳定和通过巩固公共部门工人及其他企业集团的传统结盟来维持红党的执政地位。

二、经济形势

近十年来，巴拉圭不仅是拉丁美洲经济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之一，也是对外开放度最高的国家之一。2009年至2018年，年均增长率为4.4%。2019年，不利的气候因素对经济增长影响较大。目前，巴拉圭的对外开放措施已初显成效，早在2016年政府曾提出将该国打造成拉美区域“小中国”。巴拉圭经济农业高度依赖，这一目标的提出旨在发展以“制造业”为主的工业配套设施，实现国家经济多元化。此外，该国拥有充足的年轻劳动力、低税率以及廉价的能源（与巴西合营的伊泰普水电站生产的电力），可以向拉美企业提供一个有吸引力的制造业基地。阿布多总统政府上台后，继续实施对外开放战略，加强与外部世界的的联系。

1.经济增长受到不利的气候因素影响

2019年巴拉圭经济受到气候因素的负面影响，估计年度增长率仅为0.2%。第一季度无论是农业生产还是发电量都受到干旱天气的影响，随后几场大雨又引发了水灾，使得畜牧业和建筑业受到了冲击，进而间接地影响了其他经济部门，包括制造业、贸易和交通运输业。同时，阿根廷和巴西的货币贬值影响了边境旅游和贸易。为了减少对经济的冲击，寻找经济政策的替代方案，2019年政府组建了一支经济团队，通过优先公共投资来促进经济增长。采取了扩张的货币政策和控制汇率等措施。预计2020年国内实施总值（GDP）可恢复到3%左右。

2018年的财政赤字相当于GDP的1.2%，在“财政责任法”限定的范围以内（GDP的1.5%）。2019年经济活力下降主要体现在收入增长减缓，总支出增加，这是由于支付债务利息、商品和服务的使用、社会福利和雇员支出。2019年5月，巴拉圭推出了国家税收系统现代化和简化法草案，扩大了税基。部分财政赤字通过发放债券来解决。2019年第七次发放了5亿美元的国家主权债券，以公共债务相当于GDP的22.1%收尾。2020年预计将发放同等金额的债券。

巴拉圭从2011年开始实行通过膨胀目标制。从2017年以来，目标设定为4%（允许2%左右的差值）。10月份，年均通货膨胀率为2.4%，在设定的范围以内。这个结果主要由于本国货币瓜拉尼兑美元贬值，使得一些食品（牛肉、家禽、猪肉和水果）、石油衍生品及耐用品的价格下降所致。在前9个月，瓜拉尼兑美元贬值了约1.7%。

由于对外国直接投资估算的调整，巴拉圭央行对一些外贸统计进行了复查。2017年的经常账户余额为121.450万美元（约相当于GDP3.1%），与之前的数值相似，2018年降为860万美元。截至2019年10月，出口下降了15.4%，进口下降了6.3%，央行预计年度赤字相当于GDP的1.1%，主要因为大豆谷物和电力出口的下降。

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由于农业、畜牧业和电力行业的衰退，巴拉圭经济活动持续疲软，分别下降2.1%和3.0%。正常时期，大豆出口占农渔业产品的25%，但是2019年的干旱气候使得大豆产量下降，与此同时，国际价格有所下跌。稻米、玉米、木梳、芝麻等农产品产量的增加抵消了部分大豆的减产。畜牧业产量的下降主要由于洪水、火灾及出口市场的竞争加剧造成。为了支持这些部门，中央银行针对部门债务的再融资制定了专门政策。其他机构，如国家开发银行和美洲开发银行向生产商增加了信贷。此外，电力和水利部门受巴拉那河下游水域流量减少影响减少了大坝的水源。这些间接传播到其他经济部门，如制造业（饮料、烟草和食用油产量下降）、贸易和运输业。此外，受2019年4月份开始的大量降水影响，建筑行业缺乏活力，从而影响了金属和非金属矿产品的产量。唯一增长的部门是服务业，其得益于家庭、金融中介、电信和房地产服务方面政府服务的良好表现。从支出角度来看，GDP的低增长与总资本和净出口的下降有关。下半年，经济活力小幅度增加。

2019年劳动力市场受到经济活力低迷的负面影响。根据连续家庭永久调查（EPHC），前三季度，平均失业率为6.9%。预计2020年，随着农业生产恢复、公共工程和能源生产的增加，经济增长恢复至3%。但经济增长将继续依赖于外部因素，如气候、基本商品的价格波动和贸易伙伴国家的经济形势。

2.外资吸引成效显著

巴拉圭已被很多国家视为南美投资的避风港。巴拉圭因实行低税收政策、极具吸引力的出口加工制度和低廉的劳动力成本，吸引了大量外国投资，同时还成为投资者将产品出口至其他市场的跳板，以及南美河道运输业的领导者。第一，低税率优势。巴拉圭的增值税、企业利润税和个人所得税的税率均为10%。第二，政府给予优惠政策。巴拉圭针对出口加工产业给予特别优惠。对于在巴境内合法设立的工厂通过保税加工方式生产出口用的产品和服务，政府仅对销售发票金额或产品增值部分征收1%的税收。同时，对进口原材料、零部件和工具等免收关税。第三，有竞争力的能源价格和劳动力成本。伊泰普水电站为巴拉圭带来了充足的电力资源，并且电价比南美其他国家低70%以上。劳动力方面，巴拉圭拥有南美洲最年轻的人口，35岁以下的人口占66%，且人均劳动成本较低。第四，其河道运输领先南美。巴拉圭拥有全球第三大河道运输船队，近4000艘驳船。相比之下，巴西只有不到300艘，阿根廷不到100艘。政府重视港口建设与船运公司投资。在南共市区域内，巴拉圭河道运输量每年超过3000万吨。货物包括邻国使用的燃料或出口的铁矿石等等。

近年来，巴拉圭吸引了来自阿根廷、智利国投资。如2019年9月，巴西最大的生物燃料生产商之一ECB集团（ECB Group）宣布将投资8亿美元在比耶塔市（Villeta）建造一家可再生生物燃料生产工厂，预计可每天生产2万桶军用和民用再生柴油和再生煤油。此外，智利企业家对巴拉圭的投资兴趣日渐增高，成为巴第五大外国直接投资来源国，投资总额超过4.3亿美元。

三 、社会形势

1.巴拉圭社会形势概况

巴拉圭社会问题较为突出，主要体现在贫困、失业和犯罪方面。该国长期以来是拉美地区贫富差距悬殊最大的国家之一，但是近年来，随着经济的持续平稳增长，贫困率下降较快，贫困人口平均每年减少4.5%。在2003年至2018年期间，其贫困人口总数减少了27%，相当于减少了110万人。2017年，全国贫困率为21.5%。在贫困人口收入方面，40%最贫困的人口收入得到了较快提升，2003年至2017年期间增加了4.2%。2015年中产阶级数量较2003年翻一番。贫困人口的地域分布方面，主要集中在农村，农村贫困人口占总贫困人口的48.8%，极端贫困人口占30.8%。巴拉圭的减贫成效在拉丁美洲国家中是较为突出的，减贫率高于地区平均水平。2014～2018年期间，拉美地区基尼系数减少幅度较大的国家为4个，其中玻利维亚、萨尔瓦多和巴拉圭降低了7%，哥伦比亚降低2%。

巴拉圭人口结构年轻化。总人口为687万，其中61.58%的人口居住在城市，约合423万人；38.42%的人口居住在农村地区，约合264万人。老龄化指数较低，57.64%的人口在30岁以下，65岁以上的老年人只占总人口的6.19%。男性和女性人口比例为50.40：49.60。

就业方面，2017年巴拉圭的劳工参与率为63.09%。城市地区为63.93%，高于农村地区的61.69%。男性的就业率为75.24%，女性为50.91%。失业率为5.20%。2019年，受不利的气候因素导致经济增长减缓，对劳工就业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

2.2019年主要社会事件

6月份，圣佩德罗监狱发生暴乱，10名囚犯在暴乱中丧生，社会对阿布多政府的批评有所增加。9月，被关押在巴拉圭的一位巴西有组织犯罪集团的首领被同伙在监狱移交的枪战中释放。这些事件暴露了政府未能有效遏制巴西犯罪集团在巴拉圭的活动，以及毒品和武器在两国边境的运输。

2019年，巴拉圭的登革热病例超过万例，阿曼拜省（Amambay）、上巴拉那省（Alto Paraná）和中央省（Central）是全国登革热发病率最高的地区。巴拉圭曾在2013年爆发过登革热疫情（流行的病毒型号主要是DEN-2），确诊病例超过13万例。第二次疫情爆发是在2016年，确诊病例为2558例。

四、外交形势

1.地区和多边关系态势平稳

巴拉圭接任“南共市”轮值主席国。2019年12月5日，第五十五届“南方共同市场”（简称“南共市”）首脑会议在巴西举行，巴拉圭接棒巴西担任2020年上半年的轮值主席国。阿布多总统宣布，在巴拉圭担任轮值主席国期间将继续执行巴西达成的各项计划、协议和倡议，深入推进区域一体化进程。并将优先发展以下四大领域：执行“南共市”结构趋同基金（Fondo para la Convergencia Estrutural de Mercosur）；推动数字议程和电子商务发展；加强建立更具包容性的区域贸易工具，重点推动中小微企业发展；促进女性和青年经济赋权。此前，“南共市”与欧盟达成的自贸协定，或将为巴拉圭新型产业带来大量发展机遇，其农业、制造业和服务业或将迎来大规模投资。

“南共市”内的双边关系层面。2019年10月25日，巴拉圭与阿根廷政府签署了两国汽车自由贸易协定；5月，与巴西签署了伊泰普能源采购双边协议，该协议在巴拉圭国内引发了激烈的辩论，导致了政坛的震动。8月1日，两国签署了一份新文件，废除了5月份签署的协议，并商定两国技术部门将对巴西国家电力公司和巴拉圭国家电力管理于2019～2022年期间的能源采购计划重新举行谈判会议。

巴拉圭对玻利维亚莫拉莱斯事件态度较为中立。2019年10月20日玻利维亚举行大选，官方计票结果显示莫拉莱斯在首轮总统选举中获胜，但反对派质疑大选机票涉嫌舞弊。美洲国家组织11月10日公布报告称建议玻利维亚废除大选结果。莫拉莱斯迫于各方压力，宣布辞去总统职务。随后，墨西哥政府表示愿意为其提供政治庇护。巴拉圭总统表示，因为莫拉莱斯是提交辞职，所以玻利维亚没有发生政变。巴外交部长表示“如果莫拉莱斯向巴拉圭提出政治庇护要求，我们也会接待他”。在秘鲁拒绝莫拉莱斯搭乘的飞往墨西哥的飞机中途降落之际，该墨西哥空军飞机讲座在巴拉圭进行燃料补给。

2.积极拓展双边关系

巴美往来密切。2019年12月11日至16日，阿布多总统率团赴美国访问。13日与特朗普在白宫举行会晤，就加强两国关系、推进经贸投资、国防安全等领域达成共识。首先双方一致同意，将继续在《贸易和投资框架协定》内开展合作，增加美国对巴拉圭投资和促进双边贸易发展。特朗普表示美国财政部技术援助办公室（OTA）将与巴拉圭财政部和巴拉圭央行开展合作，协助巴拉圭政府强化财政管理与构建健全的金融市场。此外，特朗普还指出，在巴拉圭保障食品安全与动物健康后，有望向巴拉圭开放肉类市场准入；其次，美巴将举行两次联合军演。根据双方发布的联合声明，美国将于2020年和2021年在巴拉圭举行两次特种部队联合军事演习，其中美国南方司令部将于2021年在巴拉圭举行一次应对南美危机的联合军演。此外，美国将为巴拉圭军事教育与培训提供资金。此外两国总统还表示，将支持南美地区民主，支持委内瑞拉反对派领导胡安·瓜伊多（Juan Guaido）和玻利维亚临时总统珍尼娜·阿涅斯（Jeanine Áñez）举行自由公正选举。最后，美国国际开发金融公司（DFC）将分别与美洲开发银行（IDB）和台湾开展合作，为巴拉圭西奈山医疗中心（Centro Médico Jerovia Monte Sinaí）提供优惠贷款与技术协助。

此外，9月份，巴拉圭国家海关总署与美国国际开发署签署了打击走私、促进贸易便利化和增加海关收入等内容的谅解备忘录。同月，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女儿兼顾问伊万卡·特朗普（Ivanka Trump）率团对巴拉圭进行正式访问，此行的目的是推动美国政府发起的“妇女全球发展与繁荣倡议”，该倡议旨在为发展中国家女性提供经济资助。以促进巴拉圭女性全面发展与经济赋权。

与俄罗斯、西班牙等国开展合作。巴拉圭与俄罗斯签署海关合作协议。合作协议涉及促进海关信息交流、深化双边贸易合作、打击走私行为等方面。俄罗斯是巴拉圭的主要出口市场，是巴拉圭肉类的第二大出口市场，占出口总额比重的28%，仅次于智利。2018年，巴对俄出口达5亿美元。2019年10月西班牙国际合作发展署计划在未来五年内在巴拉圭投资1.42亿欧元，促进供水系统、基础卫生设施、残疾人士赋权、教育、少年刑事司法等领域的发展。

多部门将推动中巴双边贸易往来视为首要任务。巴拉圭与中国尚未建交。目前，中国是巴拉圭最大进口来源国，进口商品主要包括手机、杀虫剂等。巴西和美国分别为其第二大和第三大进口来源国，从巴西主要进口汽车和渔具，而从美国进口燃料、麦芽啤酒和数据处理器。近年来，该国农业和畜牧业对华出口产品的意愿较为强烈。农业方面，大豆是巴拉圭主要的出口商品，每年可供出口的大豆约为600万吨，而中国是全球最重要的大豆进口市场。肉类协会主席科尔尼·鲍尔斯（Korni Pauls）认为“进入大陆市场是巴拉圭肉类行业的首要任务”。2019年11月，巴拉圭肉类和大豆生产协会向巴外交部正式提交了在中国设立贸易办事处的申请。此外，面对国内生产和商业部门的不断施压，该国政府试图通过“南共市”与中国建立贸易联系。2019年8月，作为一个民间组织，拉丁美洲“一带一路”促进会巴拉圭代表处在京举行成立仪式。来源：拉美黄皮书：《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发展报告（2019-2020）》。

作者：李慧，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区域合作研究室助理研究员，墨西哥研究中心副秘书长，西班牙语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