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信贷银行（简称瑞信，下同）4日在瑞士苏黎世最大室内体育馆内召开最后一次年度股东大会。面对大小投资者的怒气，瑞信董事长阿克塞尔·莱曼为这家老牌银行在其治下走向破产边缘、以至被匆忙接管的困境致歉。

莱曼：试图力挽狂澜，但“救不回来了”

“我真心感到抱歉。我们没能再阻挡持续多年的信任流失，让你们失望了，我为此道歉。”综合新华社、央视新闻、每经网报道，莱曼对股东们说。在匆忙被瑞银集团（简称瑞银，下同）接管16天后，包括董事长莱曼、首席执行官乌尔里希·克尔纳在内，瑞信决策层人员均出席了这场股东大会，直面股东们的愤怒与悲伤。

瑞信167年前由瑞士大亨阿尔弗雷德·埃舍尔创立，在瑞士是仅次于瑞银的第二大银行，也是全球银行业监管机构认定的30家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之一。然而，瑞信近年来屡屡曝出金融丑闻和重大投资失误导致巨额亏损，加上今年3月初美国两家区域性银行关门等危机引发的连锁效应，这家“百年老店”股价暴跌，最终行将崩溃。

瑞士监管机构紧急干预，推动瑞银于3月19日同意以30亿瑞士法郎收购瑞信，并由政府注资救助，以避免瑞信破产引发欧美金融业更大震荡。但这场收购由监管机构紧急授权，未按照正常程序经过股东会议批准。

莱曼向股东解释说，这一安排实属无奈之举，“最后只剩两个选择：接受收购或破产。”如果放任瑞信倒闭，“不仅对瑞士，对全球经济而言都是灾难”。

莱曼2022年1月才接任瑞信董事长一职，本被指望能让瑞信摆脱近年一系列丑闻的负面影响。按照他的说法，尽管“直到决定命运的那一周开始之前”他仍坚信瑞信可以渡过难关，管理层也试图力挽狂澜，但“救不回来了”。

股东大会否决管理层的薪酬计划

面对莱曼的道歉，股东表示十分愤怒。此次危机让许多持有瑞信股票的投资者损失惨重，毕竟，瑞信股价2021年2月还是12.78瑞士法郎，可是按照瑞银的收购协议，每股只能折价0.76瑞士法郎。

“我很愤怒，我损失了1万瑞士法郎。数目不太大，但也够呛，这对我们的家庭来说也是一大笔钱。”斯特凡·登茨勒含泪说道。

为平息股东的怒气，大会召开前，瑞信说它已从拟定议程中撤销几项提案，包括发放一笔关联银行重组计划的特别红利。

此外在大会的投票中，瑞信管理层本年度的薪酬计划只得到了48.43%的赞成票，这一投票结果意味着克尔纳和执行委员会的其他成员都将不能再领取本年度的工资。

根据瑞信董事会的提案，执行董事会成员在本次股东大会到2024年的年度股东大会期间，固定部分的薪酬最高金额为3400万瑞士法郎。这一薪酬方案被否决后，莱曼表示，董事会将研究下一步的措施。同时他强调，自己和其他董事会成员不会再寻求连任。

对此，克尔纳表示，他2021年重返瑞信时，希望“解决该行存在的问题，建立一个全新的瑞信，“简而言之，我想创建一个让我们的股东、客户和所有员工都感到自豪的公司。”克尔纳上任时，瑞信正面临着一系列备受瞩目的丑闻、风险管理失败和严重亏损的困扰。2022年10月，瑞信启动大规模的战略改革，旨在修复其风险和合规文化，并解决投行业务长期表现不佳的问题。但如今的事实表明，他所有的努力最终没有奏效。

收购案面临调查

除了股东的怒火，瑞士总检察长办公室于2日在一份声明中证实，瑞士联邦检察官正在调查政府官员、监管机构以及瑞信和瑞银高管可能违反瑞士联邦法律的行为。

该办公室已向多家政府机构发出“调查令”，同时已与联邦和地方政府沟通，可能询问相关官员。一名知情人士透露，其重点之一是调查有关谈判的敏感信息的媒体泄露情况，这可能因违反保密法或行业反间谍法而构成犯罪。

观察人士称，在紧张的政治背景下，瑞银对瑞信收购的成功与否对瑞士当局至关重要。在瑞银收购瑞信的过程中，直接绕过了股东、债券持有人和瑞士纳税人，这引发了广泛的愤怒。政治研究公司gfs.bern的一项调查发现，大多数瑞士人不支持这项交易。

瑞士发展组织联盟人士称，“瑞士政府使用紧急权力来推动这项交易，这超出了法律和民主规范。瑞士纳税人也在为数十亿瑞郎的垃圾投资买单，但政府、瑞士金融市场监管局（FINMA）和瑞士央行对瑞士向瑞银提供90亿瑞郎的损失担保几乎没有做出解释。”

对于瑞士政府的行为，瑞士央行副行长Martin Schlegel近日表示，如果瑞信没有在上个月的紧急救助中被迫出售给瑞银，瑞信可能马上就面临破产，“如果没有瑞士政府促成的这一项收购交易，一场瑞士和全球的金融危机非常可能已经发生了。”

值得一提的是，瑞银一旦完成对瑞信的收购，可能裁员20%至30%，其中在瑞士本土裁员1.1万人、其他地区裁员2.5万人。两家银行去年底总计雇用近12.5万人，其中约30%在瑞士。这一裁员规模远高于瑞信被收购前公布的9000人裁员规模，可能的原因是两家银行业务高度重合。据《金融时报》报道，瑞银打算从四家知名管理咨询公司中选定一家来负责整合瑞信事宜，这可能将持续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