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球上最富有的人控制了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媒体平台之一后，发生了什么？在一个充斥着病毒式想法和情绪的世界里，谁能控制叙事，谁能被倾听？

头戴写有“让美国再次伟大”的黑色棒球帽，身穿写有“占领火星”字样的T恤衫，兴奋地一跃而起，露出有些赘肉的腹部——亿万富豪马斯克10月5日在竞选集会上为特朗普卖力助选的画面在社交媒体上成了最新“梗图”。

这些社交媒体中，自然也包括2022年被马斯克收购、现已改名为“X”的推特。在以440亿美元收购这家社交媒体后，马斯克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开除大量员工、增加付费功能、换掉小鸟图标……他雄心勃勃地表示，X会成为世界领先的“万能应用”，人们不仅可以在这里发布自己的想法，还可以在上面购买商品、打电话或看电影。

《纽约时报》的两名科技记者凯特·康格和瑞安·麦克十多年来一直关注马斯克的动向，他们合著了一本名为《人格的局限》的书，讲述地球上最富有的人如何突然控制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媒体平台之一，并用副标题表达了他们的结论：马斯克“毁掉了推特”。

本书的书名有一语双关之意，除了可以被理解为“人格的局限”之外，还可以解释为“字数限制”——推特的单条字数上限曾经是280个字符。不过，马斯克对它的改革之一，就是取消字数上限。

康格和麦克采访了马斯克的密友、竞争对手、员工和同事，采访素材长达150多个小时。《华盛顿邮报》书评指出，本书以令人大开眼界的方式，讲述了马斯克作为全球三家“最受关注”企业的首席执行官的动荡经历：电动汽车制造商特斯拉、火箭制造商SpaceX以及社交媒体X。

“大多数科技界亿万富豪可能会把钱花在巨型游艇、运动队、媒体公关或遥远的岛屿上，”两位作者在《人格的局限》前言中写道，“而马斯克却渴望一个扩音器，一个可以直接将他的声音向数亿人广播的平台。他想要推特。”

马斯克于2010年注册推特账号，到2022年，他已经成为该平台最有影响力的用户之一，吸引了8000多万粉丝。在马斯克看来，曾经以绝对维护言论自由而闻名的推特已经“严重迷失了方向”。于是，他开始秘密囤积推特股票，直到成为最大股东，并提出收购推特。“被逼到墙角”的推特董事会接受了他的收购要约，但马斯克很快改变了主意。最终，推特不得不起诉他以完成交易。反悔不成的马斯克接盘推特后，按照自己的爱好从头到脚改造了这家公司。

“作为一名企业家，他的成就毋庸置疑。SpaceX彻底改变了航天工业。特斯拉让电动汽车成为主流。因此，他坚信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但在推特上，这种直觉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麦克在接受《洛杉矶时报》采访时这样说。

康格和麦克将这位亿万富翁描绘成一个“脾气暴躁的自恋狂”，为了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他痴迷于成为X平台上关注度最高的人，当人们对他的关注度开始下降时，他还发起了一场内部调查。

书中详细讲述了2023年“超级碗”（美国全国橄榄球联盟的年度冠军赛）比赛在亚利桑那州举行时，马斯克去现场观赛，却没等比赛结束就提前离开的内幕。他坐上私人飞机，飞回旧金山的推特总部，要求一群忙碌的工程师解释——为什么拜登支持费城老鹰队的推文比马斯克自己发的推文“更受欢迎”。这一事件导致了整个平台的代码调整，让推特的“为你推荐”功能专门为某些用户推送马斯克的推文。

一名数据工程师发现，马斯克是“那种容易被误导的阴谋论者”。他决定辞职。辞职前，他来到马斯克的办公室，对他说：“我本来对你接管推特感到很兴奋。但你发的推文让我非常失望。我担心你是从什么样的朋友那里得到的信息，其实只有十分之一的成年人才会轻信这种信息。”话音刚落，马斯克“本就苍白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在这之前，没有员工敢质疑他的智商和推文。他咆哮着对这名数据工程师骂了脏话。

马斯克的反应让数据工程师更加确信，这位亿万富翁根本不适合管理一家对世界网络话语权至关重要的公司。于是，他继续说出了一些原本不打算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宣布破产，让别人来管理公司。”

马斯克本人没有接受作者的采访。《卫报》书评指出，康格和麦克面临的挑战之一是，他们讲述的故事还没有结局。X可能会在明年破产，也可能在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中起到决定性作用。这两件事也可能同时发生。马斯克近来持续在自己的推文中放大右翼观点，转发暗示女性不应该有投票权（只有“地位高的男性”和“够爷们儿”的男性才有真正的判断力）的评论。

《卫报》称，马斯克的公司今年发射的火箭数量比地球上所有政府发射的火箭数量总和还要多。他的公司开发人工智能、脑机接口、自动驾驶汽车等。这本书将他描绘成一个无法控制冲动、没有计划、极度需要奉承、无法区分真相和虚构的人。“如果这本书没有回答他为什么这样做以及他下一步会做什么的问题，那可能是因为没有人——尤其是马斯克自己——真正知道。”

特朗普已经提议，如果他当选总统，将成立一个由马斯克领导的政府效率委员会。